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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里书

年4月的一天下午,嘀铃嘀铃……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,我抬头一看,是一楼收发室来的,匆忙拿起电话。

“有你一封信。”收发员轻轻的声音从话简中传出。

“谢谢。”我搁下电话,下楼取回信打开,一行行清秀的笔迹跃然纸上。

尊敬的李叔:

见字如面。我是卢丽丽,现在上海医科大学学习,父亲让我代表全家,给您写封信,父亲说“我不识几个字,总想给你李叔写封感谢信,一直也没如愿,你上大学后要写一封信给您李叔”,当我拿起笔,您在我们村工作时,对我家帮助的情景历历在目,如果没有您的帮助……,我也不能顺利考上大学,在此,表示感谢。

就要上课了,笔不前驰。

祝工作顺利、身体健康。

看到这封信,回想起了19年前,我在依兰县救灾重建工作队的日日夜夜。

年9月,我在农发行黑龙江省分行工商信贷一处工作时,一天晚8点多钟,传呼机突然响了起来,拿起打开一看是徐处长发来的,心想这么晚了来传呼,一定有重要的事情,于是急忙按照传呼的信息,回了电话。电话那端传来徐处长说:

“刚接到丛行长的电话,省委、省政府组织了抗洪救灾重建工作队,省行决定让你参加工作队,行领导让我征求你意见。”

“没有问题。”象一阵风似地在我嘴中发出,我没有思考就爽快地答道。

“那你做好准备,明天上午就出发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9月8日上午8时,20多名工作队员整装待发。

哈尔滨市电视台的记者采访了工作队丛队长。

记者站在丛队长的对面问道:“谈谈你对组成救灾工作队的意义。”

丛行长用手扶了扶眼镜说:“在抗洪斗争取得胜利后,省委、省政府把工作重点转移到救灾重建上来,向受灾比较严重的依兰县派出工作队,这是党和政府对灾区人民的关怀。我们要为灾区重建家园贡献力量……。”

9时整,大客车载着相互间尚不知姓名的热血男儿,行驶在“同三”公路上,路两旁繁花似锦、绿草如荫,远处青山幽幽、白云朵朵。然而,我却无心观赏车外的景致。

按照工作队的统一要求,队员要住到村上开展工作。

第二天上午,农发行依兰县支行的行长、办公室主任为我准备好了行李,与依兰镇的王镇长,驱车来到了三姓村,相传这里最先居住着卢、葛、胡三个姓名的人家。

三姓村濒临松花江、巴兰河,半个月前,松花江的一场“牤牛水”把村上的一条拦河坝冲毁,半个村子和近百亩良田变成河道。

三姓村的村长叫胡一民,他是地地道道的农民,五十多岁,肤色是一种螃蟹似的赤红色,上面还分布着大小不均的斑点。

胡村长说:“我们村上最好的地方就是小学校,你就住在学校吧!”

到学校后,我把行李安置好,送走了依兰县支行及镇上的同志后,来到一间小屋,五六排长条凳子摆满屋子,这就是村委会的办公室。

我与胡村长及村上的会计、团支部书记村一起走访受灾农民、仔细核实灾情,看到全村仍有几十亩玉米泡在水中,有的已发霉变质,发出一股股难闻的臭味。村长问:“工作队来村上主要有那些事。”

我说:“工作队,来村上的工作的目的,就是要让孩子们有学上、让村民们有饭吃、有衣穿、有房住。”

当走到村后边一片低洼地,看到一家农户的房子仍泡在水中,随时都有倒塌危难时,问道:

“那间要倒塌的民房还有人住吗?”

村长说:“这户人家转移到小学校和你住隔壁,你一日三餐,就在他家吃吧。当家的姓卢,叫卢二嘎,他常年有病,家里家外全靠老伴儿照料,老伴儿叫葛红霞,老卢家有一个丫头叫卢丽丽。”

忙碌了一天,村长带我来到了村南岭地上的一排平房——三姓村小学,我的临时“家”。

村长介绍说:做饭的就是葛红霞,旁边的丫头是卢丽丽。

我抬头看去,一位中年妇女在灶前忙碌,热气和烟气熏得她睁不开眼,但她却时不时往炕洞里添些柴火。

一个小姑娘,在旁边玩着,前额垂下一绺刘海,小脸蛋圆圆的,下巴尖尖的,黑亮的大眼睛一闪一闪。

村长与卢家打过招呼后,就离开了。

热腾腾的饭、菜端上桌后,葛红霞笑着对我说:“快洗手吃饭吧!”

“一起吃吧”我一边洗手,一边说。饭桌是用一张乡村小学常用的课桌代替,桌上摆放着炒鸡蛋、拍黄瓜两个菜。

小丽的父亲由于长期劳累导致得了好几种慢性疾病,受疾病折磨,干瘪如柴瘦,他盛了满满的一碗米饭,摆在我面前。

四个人,三个凳子,我、卢二嘎、丽丽各坐一个,葛红霞只好用脚勾过一个马扎,坐了下来。

我与小丽一家围座“饭桌”,吃上到三姓村的第一顿饭,这时只听见外面有人喊。

“在家吗?”是个粗重声音的男人。

葛红霞忙起身从窗户里向外探望,拨浪鼓似的点着头说“在家”——“在家”。

胡村长手里拿着热气腾腾的粘豆包,已走进屋里。

葛红霞忙说:“是胡村长啊。你怎么来了。”

胡村长上前一边把手里的东西递到葛红霞的手里,一边说:

“这是你嫂子做的粘豆包,让小李同志品尝一下。”

我说:“坐下一起吃吧。”

“家里还等着我吃饭呢。”胡村长说完,就匆忙地走了。

“这是胡村长家里拿来的,用粘大米做皮、红小豆做馅的粘豆包,你先尝尝。”葛红霞说着用筷子夹起一个粘豆包放到我碗里。

我放到嘴里一边嚼着,一边说:“真好吃,粘豆包是东北的特产啊!古城习俗十八怪,外人听了别见怪。喜庆吉祥粘豆包,一种习俗源古代。”

看到小丽已是入学的年龄,我在饭桌上问道:“小丽上几年级了?”

刚才还笑容满面的葛红霞,突然露出忧心忡忡的样子。

丽丽先是撅着小嘴,然后咬着嘴唇,最后鼓起勇气说:“家里穷,我上二年级就辍学了”。

葛红霞暗暗瞪了她一眼,卢二嘎使劲咳了几声,丽丽才不情愿地把说了一半的话停了下来。

葛红霞无奈地眨了眨眼说道:“我们这村还是很封建,重男轻女,认为女孩将来是人家的人,上学也没用。家时养的二头猪,由于没有饲料,圈里的猪都饿死了,哪有钱供她上学。”

当我抬头时,看见丽丽的一滴眼泪“叭嗒”掉进了碗里的米饭上。

我能感觉到,住在学校的丽丽,整天看见同龄的孩子背着书包上学,而自己却不能进课堂,心里是什么滋味。

在那一时刻,我突然想起自己中学辍学的事:

在我上初中时,因家里困难,辍学回家养鸡,一年后的一天我按照交通规则,在公路的右侧走着,被一个骑自行车的人给撞倒了,本来我有理,但由于文化低,还被他教训了一顿。回家后,对父亲说我要上学,父亲也坚定地鼓励我复学。第二天,我到学校找到原来的班任,他让我找教导主任。

主任问我:

“你都一年多没有上学,现在怎么又想上学呢?”

我把上述缘由又重新向他复述一遍,他破例让我跟原班复读。

面对这样一个9—10岁与自己有着共同经历的孩子,怎不让人心生怜惜?我下决心要帮助她上学。

“你长大了想做什么”,我突然问她。

“想当一名医生”,丽丽小声答道。

在饭桌上,为了打破这种凄楚的场面,我换了一个话题,抬头看了一眼,匆匆地咽下一口饭后说:“目前,你家除了孩子上学的事,还有什么困难。”

葛红霞搪塞着说:“不用了,我们不能给省里工作队添麻烦。”

卢二嘎接过话说:“没什么困难,能活着就行。”

为了鼓励他,我说:“活着就是希望、就是福气、就是件幸福的事。哪怕输的一干二净,只要活着就有翻牌的机会,哪怕被人打的趴下了,只要活着就有从头再来的机会!”

虽然我嘴上这么说,但听了木石为之动容的“能活着就行”这句话,我心灵深处,一阵酸楚,吃下的一口炒鸡蛋,也没有品尝出什么味道。

次日,我找到胡村长和小学的校长,安排丽丽上学。

丽丽在旁边感激的差点要给校长跪下,我对校长说:“你重新接纳了她,将改变她一生的命运,我替丽丽谢谢你啦。”

我在三姓村工作了几个多月后,接到领导指示,让我回省农发行工作。我把饭费及丽丽的学费放在丽丽家的桌子上,离开了这个让我牵挂的小村庄。

卢丽丽千里寄来的一封家书,使我心海难以平静,回家后,独自一人在深夜轻轻地推开阳台的门,凝视夜空,心中仍拼凑着对包扶小村庄记忆的碎片,忽然一棵流星划过天际,仿佛是丽丽眼睛里涌出的一滴眼泪,从脸上划落,我祈愿——

丽丽一家平安、健康、幸福。

作者简介

作者李良增,供职于农发行黑龙江省分行营业部。

(图片来源于网络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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