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阳城东,绵远河两岸,曾有两座石牛,为现存的清代石雕,均建于同治十三年(公元年)。西岸为石水牛,东岸为石黄牛。关于这两座石牛的功用,有民间传言:“水过水牛头,船在城中游;水到黄牛口,黄牛三声吼。”
石牛,承载着小城人民的愿景和期许,在河岸上一呆,就是一百多年!它们阅历了这河上的朝晖夕阴、水涝河干与沧桑之变,上世纪八九十年代,相继卸下使命,被就近安置于新建的石牛公园,供人们参观纪念。
文/图|宋强
知道东门河坝的石牛,是在儿时。每到火辣辣的暑季,东河那一湾清凌凌的河水,像块磁石一般吸引着我们。街坊上的娃仔们很多,一声吆喝,便呼啦啦地赶去了东门河坝,衣裤一脱,急切地跳进水里……
为着玩水,便也见识了石牛。
石牛,也是河坝里一个玩点,可攀爬,可骑坐,最有趣的是,它有一处精密的构造——牛嘴里有颗活动的石球!至于这牛啥来历,干啥用,从未过脑。当然,也听人说过,这石牛乃古代镇水神兽,心里就想,一块石头,能把河水镇住?
玩伴里,总不乏几个见多识广的带头大哥,对石牛,他们显然再熟悉不过了,便有人打趣说,你娃儿,要把这珠子抠出来,我马上下河捉条鱼,晚上拿手板心给你煎起吃!
一群娃仔,吵吵嚷嚷、争先恐后地爬上去,一试身手。那珠子比拳头大,把在手里,沉沉的,任你翻来覆去地捣腾、拨弄,使尽浑身解数,就出不了牛口!一个个轮番上阵,无不败下阵来。嗨,口小珠子大,就来个神仙,也取它不出的!
这珠子咋放进去的?各种猜测说来说去,终是捉襟见肘,不攻自破。哥子们关子卖够了,这才说,这珠子咋进了嘴里?只有一个办法,就在牛嘴里錾出来的!从不宽的牛嘴缝里掏出个口腔空洞,还錾出一颗又大又圆的珠子?简直不可思议,这石匠了得!
算起来,那时这石牛已呆这儿快一百年了!记得牛嘴光光的,珠子光光的,那珠子不知被多少人好奇过,拨弄过,谁拨走了呢?一百年没被掏走,何况我辈!
石水牛。
石牛建在堤坝上,一方石台,一头卧牛,坐南朝北,昂头向上,虽有些残损,但两只弯弯的犄角还在,大小比真牛小些。牛头前方,是绵远河上游,任你如何闹腾,它仿佛心无旁骛地专注着上游的水情。安放石牛这段堤坝,地处河道转弯的冲击口上,水深浪急。这片水域,也因牛得名,人们叫它石牛凼。
关于这座石牛,有民间传言,“水过水牛头,船在城中游。”水过牛头,无疑是超级洪水了,城里撑船,这场面骇人!不过,这话似乎有些夸张。
绵远河从西山发源,一路逶迤而来,临近德阳时,河道突然一个拐弯,直冲县城这片土地。从历史地貌来看,由于千万年的水力冲击,县城东北一面,被冲刷出近十米高的土坎。从这儿可以直观地发现,老城地面远远高过牛头,何来的船在城中游呢?就个人而言,雨季洪水也算见惯不惊了,但城里撑船,还真没见过。这话的深层次意义,当是提醒人们对洪水暴堤应持的一份警戒吧。
按老人们的说法,德阳县城的地皮形同龟背,再大的雨势,从不害涝。但县城周边就不同了,局部洪涝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。据资料载,民国十四年,绵远河大水,洪水几乎漫到了东山脚下。
为免除水患,德阳早就修筑了挡水堤坝。儿时的印象中,河西一面,由于受水力冲击,又是县城所在地,堤坝一直保护、修缮得基本完好,而东岸堤坝早已毁损。民国时期,绵远河每年有三个月的通航期,船只来往于德阳与赵镇之间,估计那时的水量比现在大。
无独有偶!二十多年后,我又见识了另一座石牛——东岸石牛。令人意想不到的是,我还莫名其妙地与它当了回近邻。
年,笔者从老县城迁居河东滨河路一带。小区绿化作业时,竟然又挖出一头石牛!位置正处于客厅窗外三米。这一发现立刻惊动了文管部门,不久,这头石牛就被运走了。
石黄牛。
不知何故,这头石牛竟然呆在堤岸三十米以外。
这便是东岸的石黄牛,由于泥沙裹身,也没看出个清晰的样子来。关于它,民间的说法是,“水到黄牛口,黄牛三声吼。”石牛怒吼,水畏而退。石牛,寄托着人们对驱除水患的殷殷期盼!相比于西岸石牛的水位报警,东岸石牛,则被人们理想化地赋予了一种镇水神兽的功力。不知何时,竟被滚滚的泥沙埋没了……
两座石牛退役三十来年了,从隔河相望变成了朝夕相处的邻居,但都已风化得脱了原形!至于牛嘴里那神奇的珠子呢?牛嘴都不见了,那珠子自然也不知所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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